印度尼西亚与泰国联合反劫机行动(1981．3．28——3．31)

　　[战例提要] 1981年3月28日至31日，印度尼西亚特种部队“印尼红帽”和泰国陆军特种部队“红 色贝雷帽”联合行动，在泰国境内成功处置了一起由印尼宗教极端组织制造的跨国劫机事件，解 救出44名乘客和5名机组人员，击毙了全部7名恐怖分子，两国突击队员仅1人受轻伤。这是印尼在 20世纪70年代以来频繁发生的各类劫持事件中所取得的首场胜利，对印尼全国起到了坚定反恐信 念、鼓舞反恐士气、遏制恐怖活动势头的作用。

　　一、事件起因

　　20世纪80年代，受国际恐怖主义活动尤其是劫机浪潮的影响，印度尼西亚的一些伊斯兰宗教极 端组织为达成其政治目的，不断制造劫机、爆炸等恐怖事件，使印尼国内航空安全受到极大挑战 。

　　印度尼西亚是人口大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穆斯林国家，80％的民众信奉伊斯兰教，伊斯兰教 在公众中影响很大，其主流教派以温和着称，但也有少数激进派别反对当时苏哈托政府的“政教 分离”政策，企图颠覆政府，不断制造恐怖事件，造成社会动荡，威胁到国家安全。劫持飞机是 当时恐怖分子的常用手段之一。1980年6月，印尼发生飞机被劫持并在空中爆炸的恐怖事件，造成 机上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遇难；同月，国内一机场的行李房发生炸弹爆炸。印尼当局为遏制此类 事件发生，颁布了严格的机场安全检查条例，但各航空公司出于经济利益考虑，没有长期坚持执 行该项制度。

　　这次劫机事件的直接起因是：1981年3月11日，宗教极端组织“印尼伊斯兰革命委员会”袭击了 万隆芝振多警察局，杀死3名警察并抢走一批武器，警方随即侦破此案并将该组织多名领导人逮捕 入狱。为迫使政府释放其领导人，该派别的7名成员制造了劫机事件。

　　二、劫机事件

　　1981年3月28日，“印尼伊斯兰革命委员会”的7名成员通过收买机场地勤人员，将武器带上印 度尼西亚航空公司206次航班的DC—9型飞机。206次航班是由首都雅加达经南苏门答腊的巨港飞往 北苏门答腊的棉兰，机上共有机组人员5名，乘客46名(其中7名为非印尼国籍)。10时10分，飞机 准时起飞。10时30分，飞机即将到达巨港时，恐怖分子取出冲锋枪、手枪、手榴弹和匕首将飞机 劫持，并命令机长将飞机开往马来西亚的槟榔屿机场。恐怖分子通过机载无线电话向印尼政府提 出释放人质的条件：在3月29日14时前释放关押在爪哇、苏门答腊的20名政治犯；提供一架远程客 机以代替被劫持的DC—9小型飞机，把他们安全送到斯里兰卡；支付200万美元现钞的赎金。

　　在恐怖分子的劫持下，飞机离开印尼领空，在马来西亚槟榔屿机场紧急降落。为了防止意外情 况发生，马来西亚政府答应了恐怖分子加满燃油、提供食品和航线图的要求。3月28日下午，飞机 离开马来西亚并飞往斯里兰卡，曾受过专门反劫机训练的206航班机组人员在不能与地面工作站取 得任何联系的情况下，主动采取措施，使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兜圈”并乘机将飞机转向泰国方向 飞去。3月28日17时20分，飞机降落在泰国首都曼谷郊外的廊曼机场的货机停机坪。恐怖分子在发 现目的地错误后，开枪将机长击伤，并提出更苛刻的新条件：给飞机加满航油；要求释放的政治 犯数目增加到80名；立即驱逐居住在印尼的犹太人和以色列人；并迫使泰国政府立即与印尼政府 进行交涉。此后，机上人质的情绪和行为呈现出极不稳定状态，29日11时30分和15时，英国人洛 巴特温赖特和美国人卡尔舒纳达趁劫机犯不注意接连逃脱，这一事件激怒了恐怖分子，人质处境 更加危急。

　　三、营救部署

　　印尼政府见被劫持的飞机已经飞往他国，事态恶化，迅速派出了以情报部长苏格茂陆军中将为 首的谈判小组赶赴泰国，与泰国西提外长组成两国联合谈判小组。联合谈判小组首先采取了临时 应对措施：在飞机加油问题上以正在请示上级批准为由反复拖延时间；在释放政治犯问题上以人 数太多难以集中为由要求延长最后期限；在飞往第三国问题上以斯里兰卡政府不愿接收为借口将 飞机滞留在地面，从而为武力营救争取更多时间。此次反劫机行动战场在印尼国境外，营救行动 由印尼和泰国共同主持和实施。对反劫机行动，泰国政府希望用和平方式解决，而印尼政府持不 惜用武力解决的坚决态度。虽然武力解决方案一开始并没有得到泰国政府的同意，但印尼政府对 使用武力营救人质的方案始终没有放弃，并保持政府高层间的不断磋商。29日，泰国政府同意在 必要情况下的武装突击，也同意印尼特种部队前来泰国，但要求印尼特种部队在行动中暂时接受 泰国特种部队指挥，武力解决的时机由泰国政府决定，并且不放弃和平解决的努力。

　　30日，贝尼·马布达尼将军率领的政府新的谈判代表团乘座DC—11客机飞抵曼谷，DC—11客机 上还有准备释放的政治犯，而印度尼西亚特种部队“印尼红帽”也隐蔽于其中随机抵达。针对当 前态势，印尼特种部队和泰国陆军特种部队“红色贝雷帽”研究确定的预定突击方案是：两国特 种部队联合行动，各派出20名特种作战人员，在泰国特种部队的统一指挥下展开武力营救的奇袭 行动。但在行动即将开始前，恐怖分子提出，在5名恐怖分子与被释放的政治犯乘DC—11客机先行 离开后，其他2名恐怖分子才能释放人质并乘DC—9客机离开。鉴于情况有变，两国特种部队紧急 修改了作战计划，将混合编组变成各自负责一架飞机，印尼特种部队负责DC—9客机，泰国特种部 队负责DC—11客机。

 

　　四、解救经过

　　3月30日下午．两国联合反劫机行动正式被批准。突击行动发起前，还实施了两项辅助行动：一 是答应恐怖分子加油、送食品等条件，由特种作战队员假扮成送食品的工作人员进入飞机，借机 实施了临战化装侦察；二是混入内部。由印尼特种部队的部分队员充当即将被释放的印尼政治犯 ，留在了DC—11客机上,准备在行动发起后协助突击人员行动。

　　3月31日2时45分。突击行动正式开始。DC—9客机方向：印尼特种部队“印尼红帽”20名队员从 3个方向朝被劫持的DC—9客机接近，先头突击队员从搭好的梯子悄悄爬上机翼，然后以迅雷不及 掩耳之势打开舱门，冲进机舱内，2名正在通道和驾驶舱中默念古兰经的恐怖分子被引爆的“闪光 弹”瞬间致盲。来不及反抗即被击毙，机上人质全部获救。DC—11客机方向：泰国“红色贝雷帽 ”特种部队20名队员冲进DC—11客机，在事先隐藏在政治犯中的印尼突击队员的协同配合下，运 用与对付DC—9客机上恐怖分子相同的手法。当场击毙3名恐怖分子，击伤2名，机上其他人员无一 伤亡。两个方向的解救行动同时发起，基本同时结束，用时均为1分钟左右，两国特种部队只有1 名突击队员受轻伤，联合反劫机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五、行动评析

　　这次联合反劫机行动，印尼、泰国两国政府和特种部队在与恐怖分子周旋中所采取的灵活战略 、所表现出的密切协作、所贯彻执行的周密计划都值得称道和借鉴。

　　(一)印尼政府假意妥协隐蔽了武力营救的真实意图

　　印尼政府对恐怖分子采取了表面上假装答应其要求，行动中假意做出相关动作进行迷惑，最后 用武力进行突袭的做法。这在世界各国以往反劫持行动中并不常见，与印尼政府的历来做法有明 显差异，与印尼政府的公开表态也有很大不同，但它恰好成功地麻痹了恐怖分子，为武力解决创 造了最突然、最有利的时机，这是此次反劫机行动最大的亮点。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起到了两方 面的有益作用：一是以政治解决行动掩盖武力处置意图。掩盖武力处置企图，可防止由于恐怖分 子对即将到来的武力对抗产生强烈反应，从而采取以先行伤害人质，对现场警察、消防和医护人 员蓄意进行二次伤害，或者时飞机、加油车等大型装备进行故意破坏等行为。印尼政府不但通过 声明和对话表达了政治解决此次事件的意向，还按政治解决模式采取了一系列行动以稳定恐怖分 子。如，派出政府正式代表团并更换政府谈判代表，以暗示政府准备妥协；明知斯里兰卡政府无 意接纳恐怖分子，却让政府外交人员频频与斯里兰卡政府官员会面，以安抚恐怖分子；把恐怖分 子要求释放的众多政治犯从印尼国内带到泰国，从而使恐怖分子确信政府已经妥协。二是创造有 利的突击时机。主要是利用政治犯的到场，诱导恐怖分子在完全相信了政府将全力进行和平解决 后，将精力和注意力调动并集中到处理最后事宜的细节问题上，这样，负责谈判的恐怖分子头目 忙于与政府讨价还价，其他不参与谈判的恐怖分子则放松了警惕，开始在机上祈祷而不是继续监 视人质、防止被突击，这为突击行动创造了有利时机，有效地防止了武力处置行动中出现不必要 伤亡。

　　(二)两国政府及特种部队间的紧密协作堪称国际反恐合作的典范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上的一些恐怖分子和犯罪组织为逃避强硬的武力打击，往往优先考 虑将飞机劫持到他国，利用飞机所属国、人质所属国、恐怖分子所属国、飞机临时降落所在国之 间的政策差异和传统矛盾，增大国际干预面，增加事件处置难度。在这次联合反劫机行动中，印 尼和泰国两国在反恐上的密切合作取得了显着成效。一是协调了反恐立场。恐怖分子劫持的飞机 在泰国机场降落后，印尼政府及时向泰国政府表明了打击恐怖主义的坚定立场并要求泰国政府协 助，泰国政府考虑到长期影响，同意不将飞机放行到其他国家，并与印尼政府协调立场后才和恐 怖分子举行谈判。二是积极对待存在的分歧。泰国政府并不同意把武力解决作为主要的手段，而 是优先考虑有利于加快解决恐怖分子和人质滞留本国的政治妥协性方案，为此，印尼政府及时派 出正式代表团赶赴泰国首都曼谷，政府高层也与泰国政府领导人进行了不间断的交流和协商以消 除分歧。积极的斡旋终于使泰国政府同意在泰国指挥官的统一指挥下，实施两国特种部队联合武 力营救行动。三是机动灵活的协同配合。虽然武力营救行动归属泰国军方指挥，但印尼特种部队 进行的渗透行动并没有遭到反对。例如，在对DC—11客机的突击行动中，泰国突击队员与伪装成 政治犯的印尼特种人员配合默契，不但迅速控制住机上的5名恐怖分子，还保护了机上人质和政治 犯等其他人员的安全；在突击即将发起时，恐怖分子临时分成两部分，分别控制了DC—9和DC—11 客机，指挥部及时灵活地调整了行动部署，要求两国特种部队分别主要负责一架客机内的突击任 务。两国间的密切、灵活合作没有给恐怖分子任何可乘之机，而且还在心理上遏制了恐怖分子企 图将劫持等恐怖事件国际化的势头。

　　(三)营救行动中的周密安排是成功突击的重要保证

　　两国特种部队的行动是在周密计划下完成的，在行动中还不断利用出现的有利情况和时机，完 善行动部署，形成对突击行动更有利的局面。一是隐蔽到达。在恐怖分子提出要释放更多的政治 犯、提供一架有更多座位的飞机等无理要求时，印尼政府却满足了其要求，同时也将特种部队隐 蔽于其中。顺利抵达曼谷机场，而恐怖分子对印尼特种部队的到达一无所知．对他们没有丝毫防 备。二是化装渗透。特种部队利用为DC—9客机提供加油、食品和医护服务的机会进入飞机，现场 侦察了飞机内部的人员、位置等情报；特种部队还利用恐怖分子对政治犯并不全部认识这一机会 ．留下部分人员伪装成政治犯，潜伏在DC—11客机上，在突击发起的同时。趁其不备突然发起攻 击。是抵近突击。在有意安排下，运送政治犯和赎金的DC—11客机在当地时间晚上11点多才抵达 机场与DC—9客机会合；突击队员在夜暗的掩护下，利用恐怖分子生理困倦和精神松懈之机，迅速 隐蔽地接近客机；选择突击进入点时，特种作战队员用特制软梯爬上机翼，撬开舱门，从恐怖分 子意想不到的地点发动攻击；突击时，先向飞机舱内投掷“闪光弹”。使恐怖分子瞬间失去抵抗 力，加快了营救速度，更好地保证了人质、突击队员和其他人员的安全(曾兴善)